2019年2月18日,中共中央、國務(wù)院印發(fā)了《粵港澳大灣區(qū)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并發(fā)出通知,要求各地區(qū)各部門結(jié)合實際認(rèn)真貫徹落實。
接下來,粵港澳大灣區(qū)的外宣翻譯工作應(yīng)該提上議事日程。在粵港澳大灣區(qū)的外宣翻譯工作中,首先面臨的是大灣區(qū)所涉及的有關(guān)地名,如“廣州”如何翻譯的問題。
按常理,把“廣州”翻譯為漢語拼音“Guangzhou”已成為大家不假思索就可翻譯出來的東西,不應(yīng)該成為翻譯問題,用得著啰嗦嗎?
一則趣聞的啟示:關(guān)于“天津”的英譯表述
偶然在百度貼吧上看到一則故事,敘述的是關(guān)于天津的英譯問題。原文摘錄如下:
“源于我在瑞典的一個經(jīng)歷,在哥德堡的一個老酒館里,我和瑞典總部的一位老同事喝杜松子酒。當(dāng)我說from Municipality of Tianjin的時候,我們這位老同事直搖頭,說不知道中國的這個城市。于是,我換了一種表述,把TianJin換成了Tientsin,沒想到這位老年同事居然眼睛亮了起來。細(xì)問之下,原來他的祖父在民國時代曾經(jīng)到天津工作,他的父親就是在天津出生的。他還跟我說在瑞典知道咱們天津的很多,在他們的印象中我們是遠(yuǎn)東的大都市,北中國第一大城市,據(jù)說老年瑞典人仍然認(rèn)為天津比北京發(fā)達(dá),雖然可能他們未必來過北京?!?/p>
請大家注意其中的這一句話:“他還跟我說在瑞典知道咱們天津的很多,在他們的印象中我們是遠(yuǎn)東的大都市,北中國第一大城市,據(jù)說老年瑞典人仍然認(rèn)為天津比北京發(fā)達(dá),雖然可能他們未必來過北京?!?/p>
的確,歐美人到過中國的畢竟是少數(shù),現(xiàn)在是,過去更是。所以,知道Tientsin的比知道TianJin的要多。
由此聯(lián)想到“廣州”,歐美人知道Guangzhou的多,還是知道Canton的多?要回答這個問題,還得從瑞典講起。
“哥德堡號”:瑞典及歐洲人對中國和廣州永恒的記憶
要知道,瑞典與中國有很久的淵源關(guān)系,請看這幅外銷畫,早在18世紀(jì)瑞典就在廣州十三行夷館門前掛起了國旗(左往右第四),沿海絲路與廣州行商進(jìn)行茶葉、瓷器、絲綢貿(mào)易。
在瑞典,有一艘商船叫“哥德堡號(East Indiaman Gotheborg)”,是大航海時代瑞典著名遠(yuǎn)洋商船,曾三次遠(yuǎn)航中國廣州(CANTON)進(jìn)行茶葉、瓷器和絲綢貿(mào)易,是古往今來瑞典人的驕傲。
1745年9月的一天,“哥德堡Ⅰ號”從廣州啟程回國航行到離哥德堡港大約900米的海面觸礁沉沒。
二百三十九年后的1984年,瑞典一次民間考古活動發(fā)現(xiàn)了沉睡海底的 “哥德堡Ⅰ號”殘骸。1986年開始,考古發(fā)掘工作全面展開。1993年,瑞典新東印度公司開始籌劃仿造“哥德堡號”。
陳列在廣州黃埔古港博物館里的“哥德堡號”商船模型
The 2nd of October 2005 our rebuilt replica of the East Indiaman Gotheborg is leaving Gothenburg for her voyage to China. In a few moments she will safely pass the exact location where the original hit on a reef and sank in 1745.
2005年10月2號,仿造的“哥德堡號”離開哥德堡港遠(yuǎn)航中國。在經(jīng)過1745年觸礁沉沒的海域時安全通過時的情景。
經(jīng)過十年的精心打造,2003年6月,這艘使用18世紀(jì)工藝仿造的“哥德堡”號新船順利下水。2005年10月2日清早,新哥德堡號正式遠(yuǎn)航中國。十多萬哥德堡市民傾城出動,500多艘船跟隨歡送,場面極其壯觀。在啟航儀式上,瑞典的藝術(shù)家表演了精彩的文藝節(jié)目。2006年7月18日上午,哥德堡號順利抵達(dá)廣州港,受到廣州人民的熱烈歡迎。
可見,瑞典與中國淵源的久遠(yuǎn)。但絕大多數(shù)瑞典人沒有到過中國,過去是,如今也是,在絕大多數(shù)瑞典人的記憶里,他們只知道Canton (廣州)和Tientsin(天津)。
對于CANTON的記憶,瑞典人僅僅是一例個案。在整個歐洲,尤其是英國、荷蘭、葡萄牙、法國、德國、丹麥等,以及北美如美國和加拿大等國的絕大多數(shù)人中,他們只知道有Canton,而不知道有Guangzhou。
關(guān)于Canton,太遠(yuǎn)的歷史我們就不說了,僅就清朝1757年實行一口通商之后,Canton對世界的影響,以及世界對Canton的認(rèn)知和記憶而言,早已根生蒂固了。
根據(jù)歷史,海外最早到廣州的是16世紀(jì)的葡萄牙人。而Canton一詞最早是出自瑞典人編著的《早期澳門史》,其中可見Canton一詞。之后,英國人有關(guān)廣州的著述中也使用Canton這個詞。整個19世紀(jì),Canton可以說是世界貿(mào)易之都,其對歐美影響之大之廣,不止是英國皇室的裝飾和生活風(fēng)格以及邱園(Kew Gardens)皇家植物園的寶塔等,還有Chinoserie演繹的18世紀(jì)巴黎貴族桌上的青花瓷器、路易十六王后的小特里亞農(nóng)宮花園、杜拉斯筆下的情人等等,而在美國,可以說是Canton塑造了紐約、費(fèi)城、麻州波士頓、塞林城和華盛頓特區(qū)等等,中國只有一個“廣州”,而在美國,卻擁有28個大大小小的城市和城鎮(zhèn)叫Canton。
可以說,在國外,絕大多數(shù)人知道“Canton”是中國的廣州。提起Canton,人們自然聯(lián)想到17-20世紀(jì)初的中國對外貿(mào)易之都;提起Canton,自然讓人想到古代中國的海上絲綢之路;提起Canton,自然讓人想到鴉片戰(zhàn)爭、虎門銷煙;提起Canton,自然讓人想到悠久而獨(dú)特的Cantonese 之語言、文化、飲食、傳統(tǒng);提到Canton,自然讓人想到一年兩度著名的Canton Fair(廣交會)。而Guangzhou是什么,位于中國何處?沒有聯(lián)想,大概知道的就如同上海、深圳、珠海一類的城市吧!
Canton早已載入西方的詞典中,以較為權(quán)威的《The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為例,Canton是這樣解釋的:sb. The name of the city in southern China(中國南部的一個城市名)。
更有那載入林林總總的收藏在歐美各國博物館、大學(xué)圖書館、青少年教育基地等的歷史教科書、貿(mào)易往來記載、游記以及外銷畫、外銷瓷、外銷茶中的等等關(guān)于Canton的記憶符號,可謂無處不在。
藝術(shù)美畫中的CANTON記憶
Hongs at Canton, ca.1810, 4th from set of 4 (Macau, Bocca Tigris, Whampoa, Canton), Oil on copper, China, unknown artist。
這是收藏于美國及世界著名的皮博迪博物館里的藝術(shù)畫作,大約于1810年左右由中國莫名藝術(shù)家所作的澳門、虎門、黃埔、廣州組畫,畫中呈現(xiàn)的是廣州十三行夷館及歐美各國國旗。
美國國瓷:外銷瓷中的CANTON記憶
On April 24, 1796, Dutch merchant Andreas Everardus van Braam Houckgeest (1739-1801) arrived in Philadelphia from Canton with "A Box of China for Lady Washington." Van Braam designed the porcelain's decoration, which symbolizes his belief in the unity of the colonies that formed the United States and his scorn for their former ruler, King George III
這套組合茶具系美國國瓷,是于1796年4月23日由荷蘭商人Andreas Everardus van Braam Houckgeest (1739-1801)從Canton(廣州)帶到費(fèi)城贈送給華盛頓總統(tǒng)夫人的“華盛頓夫人之中國瓷”。這位荷蘭商人親自設(shè)計了這套瓷器,象征其對美國殖民地的統(tǒng)一之信念,以及對前殖民統(tǒng)治者英王喬治三世的蔑視。
那么,如何解決這樣的外宣翻譯問題?是否有解決方案?
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對古泉州(刺桐)史跡英譯的啟示
“Historic Monuments and Sites of Ancient Quanzhou (Zayton)” is a serial nomination of the representative monuments and sites of Quanzhou (Zayton) - an important port city in China in the prosperous period of the Maritime Silk Roads. “A total of 16 monuments and sites are nominated, categorised into “historical sites and relics of navigation and trade”, “historical sites and relics of multiculture” and “historical sites and relics of urban construction and land transport”, representing the prosperity of Quanzhou in the Song (960-1279 AD) and Yuan (1271-1368 AD) dynasties as an important hub of the Maritime Silk Roads from multiple perspectives.
這是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于2018年6月刊載在其官網(wǎng)上的對古泉州(刺桐)史跡申請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的英文簡介。在這段英文推介中,“古泉州(刺桐)史跡”的英譯文為“Historic Monuments and Sites of Ancient Quanzhou (Zayton) ”。英譯中,“泉州”除了采用漢語拼音Quanzhou翻譯外,同時也在其后加括號,把古泉州的舊式英譯名(Zayton)呈現(xiàn)了出來。
可以說,“古泉州(刺桐)史跡”英譯文“Historic Monuments and Sites of Ancient Quanzhou (Zayton)”的翻譯模式,為我們的粵港澳大灣區(qū)外宣翻譯提供了很好的解決方案。
在粵港澳大灣區(qū)的外宣翻譯中,對“廣州”的翻譯,如果在Guangzhou的后面加一個括號連同Canton, 豈不是把“國家中心城市、國際商貿(mào)中心、國際大都市”的城市定位更加凸顯出來,起到畫龍點(diǎn)睛之效果?
請看:
廣州。充分發(fā)揮國家中心城市和綜合性門戶城市引領(lǐng)作用,全面增強(qiáng)國際商貿(mào)中心、綜合交通樞紐功能,培育提升科技教育文化中心功能,著力建設(shè)國際大都市。
–Guangzhou(Canton). To fully leverage its leading function as a national core city and an integrated gateway city, comprehensively strengthen its functions as an international commerce and industry centre and integrated transport hub, enhance its function as technological, educational and cultural centres, and develop into a global metropolis.